2023-04-03
创世神话图像谱系 彰显中华文化认同
■田兆元
中华创世神话是中华民族共同的神话。神话认同关乎民族认同，关乎文化自信。神话是民族文化之根，神话图像更是文化认同的重要符号。
神话通过语言文字、仪式行为、图像景观三种形式叙事传承。语言文字叙事表现为传世典籍、各种抄本以及口头形式，这些是在文明成熟的情况下形成的，对于神话传说的稳定性具有重要意义。仪式行为既有民间的各种祭祀仪式、艺术表演，更有国家的祭祀典礼，体现了神话的活态性。如先农祭祀，是对炎帝神农及其中华农神谱系的尊崇，更是农业社会农耕命脉的强烈关注。
神话叙事更重要的形式是图像景观的叙事。神话图像与景观是神话的行为与仪式的凭依。没有图像与景观的神话，就是没有生命力的神话。从发生历史上来说，神话图像早于语言文字神话而出现，是最早的较为稳定的神话文本，为神话传承与崇拜意识提供了重要的符号形式。中华文明与世界其他文明一样，都有以图像讲述神话的共同历程。中国东南地区有万年稻作文化的历程，其中距今近万年的陶片上依稀可见太阳神话的光影。而同一地区，河姆渡文化在七千年前的“双凤朝阳”图案，与后来的太阳神话形成了完美的源流关系。在三星堆文明基础上发展起来的金沙文明，其“四鸟绕日”的太阳神话图像成为今天中国文化遗产的标志性图像。一个神话图像成为文明的代表，有力诠释了中华神话图像的澎湃能量与旺盛活力。同样，中华龙神话也是早早通过图像讲述龙的神圣，从北方的兴隆洼龙图像，到赤峰玉龙图像，龙神话的西进、东传与南渐，都有清晰的神话图像支撑。今天，“龙的传人”成为具有认同感的文化符号，也是中国人文化自信的形象体现。
图像是一种可视符号，对于文化的传承和认同具有独特的意义。面对神话不断变异的状态，建立图像认知，确立稳定的符号形象，历代统治者与民间精英努力推进创世神话图像的传承与认同，这是中国文化不间断传承的奥秘之一。自先秦秦汉以来，尤其是明清以来，中国创世神话逐渐形成了具有认同感的标志性的图像特征。比如，盘古头上出现了双角，手中持握有日月之像与斧凿之像两种形式，彰显盘古的威严与巨大的能量，体现出中国人对于这尊伟大的创世神的敬仰；除了人首蛇躯手持规矩之外，伏羲的标准像有画卦元素，是对其人文科学贡献的直观描述；炎帝多是尝百草与持谷禾的基本形态；仓颉一定是四目……这些图像，出现了跨越时代的传承。创世神话作为中国文化的符号形象逐渐形成。
中华创世神话的图像谱系，首先表现为秩序性。神灵的排布有时间的先后秩序，也有空间的谱系。如先三皇后五帝，五帝可以表现为时间先后，也可以为空间秩序。这种秩序性还表现为神灵的权力层次，三皇之以伏羲为首，五帝之以黄帝为首，这有基本的共识。尽管有其他的表述，但主流的看法是基本一致的。这种秩序通过图像和文本如《白虎通义》《风俗通义》等，在汉代形成基本共识，对于汉王朝的长治久安起到重要作用。这种时空谱系与层次谱系，体现出中华创世神话严整的系统性。中华创世神话图像还表现为不同的介质媒体谱系，石质、木质、陶质、丝质和纸质等，各成体系，需要深入地整理研究。
近年来，中外神话学者都对神话图像研究倾注了很大精力，图像跨越语言障碍的意义更是有效的文化传播的保障，在全球化的今日，其价值更为突出。“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这句俗语成了我们中国人自我确认、自我认同的标尺。中华创世神话体现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创造精神，体现了中华民族协和万邦、和合共生的道德精神。中华创世神话体系严整，内容丰富，人文价值突出，是人类的珍贵遗产。很大程度上，中华文化的联系性与这种创世神话的图像谱系性是联系在一起的，创世神话图像持续不断地促进着中华民族多元一体国家与文化的认同。
（作者为华东师范大学教授）
中华创世神话是中华民族共同的神话。神话认同关乎民族认同，关乎文化自信。神话是民族文化之根，神话图像更是文化认同的重要符号。
神话通过语言文字、仪式行为、图像景观三种形式叙事传承。语言文字叙事表现为传世典籍、各种抄本以及口头形式，这些是在文明成熟的情况下形成的，对于神话传说的稳定性具有重要意义。仪式行为既有民间的各种祭祀仪式、艺术表演，更有国家的祭祀典礼，体现了神话的活态性。如先农祭祀，是对炎帝神农及其中华农神谱系的尊崇，更是农业社会农耕命脉的强烈关注。
神话叙事更重要的形式是图像景观的叙事。神话图像与景观是神话的行为与仪式的凭依。没有图像与景观的神话，就是没有生命力的神话。从发生历史上来说，神话图像早于语言文字神话而出现，是最早的较为稳定的神话文本，为神话传承与崇拜意识提供了重要的符号形式。中华文明与世界其他文明一样，都有以图像讲述神话的共同历程。中国东南地区有万年稻作文化的历程，其中距今近万年的陶片上依稀可见太阳神话的光影。而同一地区，河姆渡文化在七千年前的“双凤朝阳”图案，与后来的太阳神话形成了完美的源流关系。在三星堆文明基础上发展起来的金沙文明，其“四鸟绕日”的太阳神话图像成为今天中国文化遗产的标志性图像。一个神话图像成为文明的代表，有力诠释了中华神话图像的澎湃能量与旺盛活力。同样，中华龙神话也是早早通过图像讲述龙的神圣，从北方的兴隆洼龙图像，到赤峰玉龙图像，龙神话的西进、东传与南渐，都有清晰的神话图像支撑。今天，“龙的传人”成为具有认同感的文化符号，也是中国人文化自信的形象体现。
图像是一种可视符号，对于文化的传承和认同具有独特的意义。面对神话不断变异的状态，建立图像认知，确立稳定的符号形象，历代统治者与民间精英努力推进创世神话图像的传承与认同，这是中国文化不间断传承的奥秘之一。自先秦秦汉以来，尤其是明清以来，中国创世神话逐渐形成了具有认同感的标志性的图像特征。比如，盘古头上出现了双角，手中持握有日月之像与斧凿之像两种形式，彰显盘古的威严与巨大的能量，体现出中国人对于这尊伟大的创世神的敬仰；除了人首蛇躯手持规矩之外，伏羲的标准像有画卦元素，是对其人文科学贡献的直观描述；炎帝多是尝百草与持谷禾的基本形态；仓颉一定是四目……这些图像，出现了跨越时代的传承。创世神话作为中国文化的符号形象逐渐形成。
中华创世神话的图像谱系，首先表现为秩序性。神灵的排布有时间的先后秩序，也有空间的谱系。如先三皇后五帝，五帝可以表现为时间先后，也可以为空间秩序。这种秩序性还表现为神灵的权力层次，三皇之以伏羲为首，五帝之以黄帝为首，这有基本的共识。尽管有其他的表述，但主流的看法是基本一致的。这种秩序通过图像和文本如《白虎通义》《风俗通义》等，在汉代形成基本共识，对于汉王朝的长治久安起到重要作用。这种时空谱系与层次谱系，体现出中华创世神话严整的系统性。中华创世神话图像还表现为不同的介质媒体谱系，石质、木质、陶质、丝质和纸质等，各成体系，需要深入地整理研究。
近年来，中外神话学者都对神话图像研究倾注了很大精力，图像跨越语言障碍的意义更是有效的文化传播的保障，在全球化的今日，其价值更为突出。“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这句俗语成了我们中国人自我确认、自我认同的标尺。中华创世神话体现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创造精神，体现了中华民族协和万邦、和合共生的道德精神。中华创世神话体系严整，内容丰富，人文价值突出，是人类的珍贵遗产。很大程度上，中华文化的联系性与这种创世神话的图像谱系性是联系在一起的，创世神话图像持续不断地促进着中华民族多元一体国家与文化的认同。
（作者为华东师范大学教授）